惟一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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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一证据       （人民公安报记者 张泽民）     　     1998年8月5日，上海市公安局普陀分局的刑警将姚晓杰、姚楚健涉嫌敲诈阿生人民币5万元一案的有关声纹材料送到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时，急切地要求无论如何也要接下这一鉴定委托。因为，他们在上海已跑过几家有关单位，得到的回答均是：没做过类似鉴定，有困难。可是，这起案子又是非要这个鉴定结果不可的。     敲诈案发生于1998年3月。大约从那个月的21日开始，上海某塑钢有限公司董事长阿生的手机频频接到一个自称“阿凯”的陌生人打来的电话，对方和阿生同为广东潮州人，他口口声声叫阿生老乡，对阿生在上海和潮州的情况了如指掌，说出的一番话又让阿生听得心惊肉跳。中心意思是：你在上海发财了，也该给兄弟们拿一些用；先是要三万，后又增到五万；如果拒绝就干掉你或你的老婆、孩子。阿生做生意有一套，碰到这事儿还真慌了手脚，没辙，找警察吧。     普陀分局刑侦支队接了案，对阿生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于是，阿生便将此后接到的敲诈电话都用随身听录了音。3月27日，“阿凯”自信凭着嘴头功夫已将阿生“拿定”，可以“收获”了，于是中午打电话叫阿生立即带够钱开车赶到徐家汇的东方商厦，下车后再打Bp机联系。     警方赶到接头地点一看，情况不妙！东方商厦前的广场上正进行服装促销表演，吸引了许多人，不利于抓捕。更叫人着急的是，表演场旁边还停了两辆警车，是来维持秩序的棗很有可能将“阿凯”之流吓跑。可是阿生却很顺利地和“阿凯”联系上了，看来这个“阿凯”还真有点儿胆量。在弄清了去什么地点把钱交给穿什么衣服的人之后，阿生按警方的抓捕计划行事去了。大约下午两点多钟，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阿生很容易就认出了自己的潮州老乡，是两人，身材瘦高，一前一后。阿生开始一步步向对方走去。便衣警察也在周围隐蔽地向目标靠拢。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谁知阿生关键时刻掉链子，眼瞅着再有几步就可“接头”，他却害怕了，将抱在怀里用报纸包好的五万元向前一抛，纸包掉在地上，混在人群中的便衣警察迅即动手，对方见状一怔，转身就逃。走在前面的那位当时就被摁住，后边的那位在死命跑出数百米后被追瘫在地。     这两个犯罪嫌疑人分别叫姚晓杰和姚楚健，广东潮州人，到上海来做生意蚀了本，现为无业游民。他俩对敲诈阿生这件事死活不认账。问为啥要跑，回答的也在情理：那么多人朝我冲来，能不跑吗 ？我哪儿知道你们是警察！     “二姚”就这样软磨硬抗着，一直从3月底“抗”到了8月初。办案人员反复调查了“二姚”的情况，结果手中掌握的直接证据还就是阿生在不同时间录下的那三段对话。视听资料在我国的刑事诉讼法中被列为第七种证据。现在，普陀警方把对这一证据进行科学鉴定的希望都放在了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上。     鉴定中心文检室的李敬阳副研究员笑着劝上海的同志莫急，很有把握地告诉他，一定想办法尽快完成鉴定。李敬阳1986年毕业于中国刑警学院文检专业，自80年代末参与公安部证据鉴定中心声纹鉴定研究的创始工作，可以说，我国的声纹鉴定研究的历史有多长，他从事这项专业的时间就有多长。对于广东话的声纹鉴定，李敬阳和室里的同志正好几个月前做过一次，还是很成功的，积累了一些经验。不过，虽说是有把握完成此鉴定，可它也决不是小菜一碟，两下子就能吃掉的。首先碰到的麻烦是作案人说的潮州方言，鉴定人员都听不懂，翻译好找，但工作时间势必延长，其次，广东话中的声、韵、调不同于普通话，特别是对那些方言性的音素很不熟悉，增加了辨听识别的难度棗这也是缺少经验的语音识别人员不敢碰广东话的主要原因。再次，由于敲诈电话是用随身听录音，噪音干扰很大，也给鉴定带来了困难。     八月的京城正是人们纷纷逃离炎热高温到海滨避暑的日子。李敬阳和王莉助理研究员、冯祖YI研究实习员闷在实验室里，天天挥汗如雨。他们工作的这种情形给上海刑警小郑留下了深刻印象。小郑每天陪着他们听录音，看那些听不懂的方言是如何在语图仪的屏幕上被量化成可以直观鉴别比照的长长短短的线条。他虽然不明白其中的科学原理，但能从李敬阳他们的脸上读出：实验进展得很顺利。     听送检的录音带也是蛮有意思的，尽管一句也听不懂，但听多了，说话人的语气神态就渐渐浮现出来。检材中与阿生对话的人，强硬，自信，霸气十足。而从“二姚”那里取来的样本，则声音发抖发干，吐字犹犹豫豫，充满了无奈，不断地用咳嗽来掩饰内心的惶恐。小郑说：“我们取样本时，就发现姚楚健似乎沉稳些，姚晓杰的变化很大，当时分析很可能是他打的电话，可他就是死不承认。”     “咱们这回就给他来个一针见血！”李敬阳边操作着仪器边说，“你们的分析很可能是对的。”     8月10日，鉴定结论出来了：检材的三次电话中的敲诈人在口音、声调、共振峰频率及模式上反映一致，系同一人。将其分别与姚晓杰、姚楚健语音样本相比对，发现在声调、共振峰模式及韵律特征上与姚晓杰符合一致，反映了同一人的语音学特征，而与姚楚健差异较大。 据此认定，检材上三次电话录音中的敲诈人是姚晓杰。     普陀警方拿到这份鉴定书后，很快攻破了“二姚”的心理防线，迫使“二姚”在证据面前不得不低下了头。     1998年12月，姚晓杰、姚楚健被分别判处有期徒刑四年。“二姚”没有提出上诉。